本帖最后由 Jerry1024 于 2025-8-13 16:41 编辑
本文转自:河南日报 □李晓
余哥带着我去看他的家族修建的老院子。老院子叫冒水井大院,建于1948年,因老院后墙有一口大水井得名。老院主建筑雕梁画栋,夯土穿斗结构,坡屋顶青瓦屋面,灰白梁柱直径约40厘米,地基石高1米,楼高18米,气势雄伟。流连于院内,大石缸、老石磨、竹编、风车、斗笠等老物件随处可见。大院子青石板与房屋之间留有沟槽和雨水收集口,即便有暴雨,院落里也没有积水。 我反复摩挲着坚硬的墙体,问在老院子住了70多年的余哥的表叔:“大叔,这墙70多年了,还牢固?”大叔呵呵笑了起来,他告诉我,土墙里都是用大青杠树做的墙筋,墙厚40厘米,可牢实哦。 余哥每个月都要从城里驱车回70多公里外的老院子看看,给表叔送上一些礼物。余哥对我说,他希望表叔长寿,像他100岁的大伯一样,耳聪目明,思维敏捷。余哥说,只要表叔活着,老院子就有人看守啊。 老院子旁边,青蒿疯长,余哥带我来到一处墙体倒塌、烂碎青瓦如破帽遮盖的老屋,温和理性的他突然泪流满面,他喃喃地说:“我在这间土屋里出生。”50多年前,一个新生婴儿在这里落地,他看到世界的第一眼,就是老屋的土墙、房梁,还有头发上沾着泥土的父亲,以慈爱期冀的目光望着他。 余哥现在是城里一家医院的负责人,女儿研究生毕业以后任北京一家主流大报的编辑。今年春节期间,余哥带着女儿回老家祭奠先辈亲人,而后来到老院子,在那处断垣残壁的老屋前,余哥对女儿轻声道:“爸爸在城里有房,你在北京也有了房子,爸爸的心愿是想把老宅复原修好,在这里养老。”女儿沉默。 余哥对我感慨,我们的下一代人,对老家、老院子、老宅的记忆与感情,已日渐淡漠了,甚至老家这个影影绰绰的概念,早已经飘出了天际线。只有像余哥这一代出生在乡土、奋斗在城市的人,才会对乡土老家的感情根深蒂固、牵肠挂肚吧。 余哥说,老家、老院子、老宅盘卧在他的心田深处。每逢节庆,他与当年同在冒水井老院子里生活而今四散八方的同辈们,还时常相聚在老院子里,在断断续续的怀旧与记忆流动里,喂养着生生不息的乡情亲情。 而今,余哥的老家村子被媒体称之为“云上村落”,村子打开了农文旅融合的青山绿水画卷,有10多个老院子相继改造成怀旧风情的民宿,在那里可以听山风漫过一片片稻田、果园、西瓜地,在那里可以仰望星斗眨闪着稚童一样纯真的眼睛,在那里可以听到万物天籁一般的拔节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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